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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離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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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離別

葉爭流一招鮮吃遍天。

面對濕噠噠的解鳳惜, 她說一句“對不起打擾了”,緩緩退出。

對上幹巴巴的馬登元,她依然是一句“對不起打擾了”, 隨即便當著馬登元和他一院子狐朋狗友的面, 強行突進了他的小院兒。

大概是為了迎合解鳳惜那個愛看熱鬧的性子, 他門下一向不禁私鬥, 只要兩個人打起來的時候有旁人見證就行。

至於這個“見證”的執行過程嘛……

據葉爭流所知,講究的雙方可能單獨請見證人吃一頓飯, 不講究的可能情緒一上頭, 隨手拉一個人就過來當見證人。

而葉爭流, 她屬於最不講究的那批裏, 還要格外不講究的。

她闖進馬登元的院子後, 見人就先問和藹可親地問上一句:“我正要暴打馬登元一頓,不知朋友可願意做我和他的見證人?”

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間院子裏的,當然都是意圖高捧馬登元臭腳的逢迎之徒,聽到葉爭流說這話, 怎麽可能有同意的道理。

因此面對葉爭流的問題,這人雖然尚未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,卻也知道要先楞楞地搖搖頭。

搖頭, 就代表不同意。

葉爭流遺憾一笑。

葉爭流川劇變臉。

葉爭流拎起此人的領子朝著馬登元的方向重重一拋。

——既然不肯幫忙做見證,那自然就不是朋友了。

她直接朝下個人走去, 語氣很是溫柔可愛地問道:“我正要暴打那兩個人一頓,不知朋友可願意做我和做我和他們的見證人?”

馬登元:“……”

前一個人:“……”

現在被抓住的人:“……”

淦啊!

他們剛剛還在聽馬登元出神暢想,說他不知道葉爭流在向烽那裏“學藝”, 到底學得怎麽樣。

以大家對於大師兄的了解,此時的葉爭流,恐怕早已不成人形、氣息奄奄、朝不保夕、命懸一線。

可從現在的情況看來……葉爭流的“藝”學得怎麽樣他們尚且不知, 但向烽的心理變態和喪心病狂,她是已經學了個十足十啊!

當天下午,馬登元小院裏的慘叫聲劃破天際。

和慘叫聲混在一起的,還有一個桀桀怪笑的囂張女聲。

那女聲一字一頓地冷笑道:“竟然敢造謠和我的婚約,你以為,我還是那個七天前的葉爭流嗎?”

她現在是單手可以揮舞三十斤石鎖的葉·變形金剛·鎧甲勇士·你被強化了,快上·爭流!

“我今天就讓你感受一下,什麽叫做你媽打你,不講道理!”

……

正所謂,喜事成雙。

在馬登元的小院出現奇異慘叫聲後,城主府公布消息的碧苔堂中,很快就多出了一塊新的任務牌子。

那塊掛在墻上的任務牌這樣寫道:

任務——澄清馬登元和葉爭流之間的婚約關系。

任務獎勵——十兩黃金,弄潮院馬登元處領取。

任務備註——進門時,不得對任務發起人身上的繃帶擠眉弄眼,否則按不給錢處理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三天以後,這一支將要前往梁國邊境參加婚禮的的隊伍,終於整裝出發。

讓葉爭流感到意外的是,解鳳惜竟然只帶了兩個徒弟。

一個是她自己,另一個是白露。

考慮到白露的醫師身份,再聯想到自己初次見到解鳳惜的時候,他身邊似乎也跟著白露……葉爭流難免往深裏多想一步,有點懷疑解鳳惜是不是有什麽離不開大夫的隱疾。

不過,這個設想很快就被葉爭流自己推翻。

原因很簡單:在隊伍名單裏,解鳳惜把在城主府裏,幾個平時負責給他診脈的大夫都帶上了。

而這幾個大夫……無論從經驗、能力、家傳還是其他,醫術都遠遠高過白露。

——對,白露的醫術沒有特別厲害。

和白露相處的這些日子裏,葉爭流已經體會到了:白露雖然功底紮實,醫心仁厚,但她並不是那種舉世無雙的神醫。

她的能力,就是一個普通的、沒有背景的、她這個年紀的年輕人,正常能達到的最高水平。

白露不是什麽天才,她只是特別認真,又特別純粹而已。

葉爭流覺得,或許這就是為什麽,在眾多的弟子之中,解鳳惜表現出對白露的鐘愛。

畢竟,人總是在會看到和自己相反的優良品質時,心生憧憬。

而解鳳惜自己,他不但心臟,而且還那麽的懶。

……

向烽一直把這支隊伍送出了五十餘裏。

從他莊嚴的態度來看,那舉動簡直不是在送行,而是在護送了。

葉爭流一直在後面跌跌撞撞地騎馬跟著——她打算借這次兩國之行的機會,直接把騎術學了——在向烽勒住馬韁,即將與隊伍分別的那一刻,葉爭流叫住了他。

“大師兄。”

向烽聞聲轉過目光來,用眼神微微地照著葉爭流。

即使在離別這種有點傷感的時刻,他的表情裏也絕不會溫和地蓄著什麽“一路慢走”、“步步平安”之類的祝福。

葉爭流從自己的角度看過去,只覺得向烽滿臉都寫著“長話短說”、“就你事多”。

熟悉的鋼鐵直男氣息撲面而來,葉爭流頓時啞然失笑。

她從馬鞍旁邊的行囊裏摸出一個匣子,禦著自己操作還不太熟練的馬,磕磕絆絆地蹭到了向烽的坐騎旁邊。

“之前謝謝大師兄教我,幾天來,給你和軍營都添了不少麻煩。我這裏有一份薄禮,不足以聊表感謝……還請師兄收下吧。”

“師父有命,我便遵從,你不必感激。”向烽的視線在葉爭流握著匣子的右手上落了一落,那感覺宛如有冰淩切過,又補充道:“我也從不受禮。”

葉爭流料到向烽會是這個反應。

本來這些日子裏,她手裏已經攢了一點錢。靈器什麽的雖然送不起,但送幾個華而不實的擺件既不難辦,也最為合適。

但在經過斟酌以後,葉爭流還是把預備好的禮物,換成了現在的這樣東西。

因此聽到向烽的回答,葉爭流只是笑著打開匣子:“物件單薄,也不是什麽禮,只是仗著師兄經常用到,所以聊表一點心意。”

那匣子裏排著滿滿的一格白纓,絲線的光澤簇新,和向烽槍尖上正系著的那條一模一樣,確實是向烽常會用到的東西。

向烽看了,神色確實略動,話口卻依舊堅決。

“不收。”

千裏之堤,往往潰於蟻穴。

如山般森嚴的軍令威嚴,可能就是從一次無意的宴飲開始垮塌。

世上的事都是這樣,有一便難免有二。倘若開了第一次的口子,下面的違規似乎也就變得容易。

所以在向烽手上,所有事關原則的問題,他一次先例也不會開。

向烽沒有朋友,只有下屬;沒有故交,唯有同門;沒有簇擁和結黨,只有憑虎符調動的一幹黑甲大營……在這世上,他是個徹徹底底全無私交的人,無需審時度勢,也不必受別人的禮,一心一意獨做解鳳惜的孤臣。

他不收葉爭流的禮物,並不是對葉爭流有什麽意見,只能說向烽的為人就是這樣。

別說今天葉爭流捧來的是一匣白纓,就是她只送來一滴水、一粒沙,向烽也斷斷不會收的。

一抖馬韁,向烽打馬欲走——他從前也拒收過別人的禮物,結果就是令氣氛變得十分尷尬。吸取從前的經驗,向烽覺得,像現在這種情況,自己還是早些離開比較好。

倘若他知道葉爭流叫住自己是要送禮,剛剛就不留下了。

誰知葉爭流不愧是葉爭流。

她只楞了楞就笑道:“誒誒誒,不收就不收,師兄別跑啊。”

葉爭流幾步催馬上前,手裏還拎著一條纓子,很自如地說道:

“師兄請看,都是一模一樣的白纓,我給師兄調換一條,不算收禮吧?禮物雖然不收,也願師兄能領會我一片拳拳感激的心意。”

這一次向烽沒再說什麽,他低下槍尖,由葉爭流解了自己原本的簇新白纓,換了她拿來的那一條。

葉爭流給銀槍換纓子的時候,向烽便在長。槍的另一端看著。

帶著水澤之氣的和風留戀地拂過離別的隊伍,葉爭流那專心致志的側臉、並著目不轉睛的認真神態,也一同落在向烽的眼裏。

在接受教導的時候,這位小師妹一向一絲不茍。他只是想不到,在這種時刻,葉爭流竟然也如此的一心一意。

向烽的嘴唇輕輕翕動一下,像是咽下去了什麽將言未言的話。

算了,在這種時候……

等白纓換好,葉爭流對著向烽淺淺一禮,問道:“師兄可還有賜教?”的時候,向烽頓了一頓,便緩緩地點了點頭。

他有話要說,而且從剛剛起,就一直想對葉爭流說。

“下次,無論要做什麽,都不要用要害正對著別人的武器。”

——剛剛葉爭流給他換白纓的時候向烽就想提了:她解纓子的時候居然正對著一柄雪亮的槍尖,而且還敢那麽全神貫註,這表現放到對手面前,簡直一次自殺一個準兒。

連向烽自己都想不出,這世上還有什麽比剛才更方便的、能把葉爭流捅個對穿的姿勢了。

葉爭流:“……”

葉爭流心理防線緩緩崩塌:“受教了。”

葉爭流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:“師兄還有其他教我的嗎?”

向烽的目光緩緩下移,挪到了葉爭流並不標準的握韁手勢上。

他回憶起剛剛葉爭流狗爬式的馭馬法,再從馭馬法聯想到葉爭流剛打下基礎的劍法功底,更思及了葉爭流方才只能說是全無戰鬥意識的戰鬥意識。

終於,向烽還是心下一橫,沈聲叮囑:

“你到了外面以後,旁人若非要問起師父是怎麽教的你,你便說你是我教的吧。”

向烽說話時,語氣裏向來缺乏感情,這次自然也是一樣。

但不知道為什麽,葉爭流就是覺得,她從這話裏面聽出了一股自我犧牲的悲壯之氣!

葉爭流:“……”

葉爭流:“???”

葉爭流無能狂怒。

草(一種植物),向烽要是不能打,她不信這男的能活到今天!

見向烽終於打馬離開,葉爭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又深深地再吸了一口。

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平靜下自己翻湧的心潮,打開系統操作頁面,把向烽加進自己的公會。

……雖然經過剛剛那個插曲,葉爭流實在很懷疑,向烽對自己的好感度到底有沒有二十。

要是沒有二十的話,那就不到及格線,達不成加入工會的前提條件。

【您已對向烽發起了入會申請!】

【向烽加入了您的公會!】

遠處,似乎是心有所感,向烽忽然回頭,遙遙地朝著葉爭流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
而在葉爭流的系統面板上,幾乎是瞬間,公會裏就刷新出了新的公會任務種類。

原本葉爭流覺得,以向烽素來的為人,新的公會任務可能是“每日共計幹掉10個對手”這樣的東西,聽起來也比較符合向烽一貫的風格。

誰知道,那個經驗繁多、可供領取的公會日任務竟然是——

【每日把話說死共計10次】。

葉爭流:“……”

此時此刻,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。

大師兄,不愧是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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